「青春说」青春激荡的岁月（4）

文/高金业

悲痛之中

1976年的夏天，似乎格外闷热。一月里，敬爱的周总理逝世，7月6日 ，朱德总司令离我们而去。讣告连连，哀乐不断，人们的心理被压抑充斥着。

或许苍天觉得磨难对于国人还不够，7月28日凌晨，一场波及14个省市的大地震猝不及防地降临。那一会，睡梦中忽然觉得整个窑洞在晃，桌子上的水杯倒了，滚到了地上，晃动在持续，屋外就有人在喊：地震！快出来！赶紧出门，见屋外已经有不少人。

知道震中在唐山，一些部队已经赶往灾区抢险救灾。

接到通知，各单位尽可能到室外，不要在室内，因为还会有余震。

到山下营房科领蚊帐杆，只见大院里沿路边搭起了帐篷，机关人员已经在帐篷里办公休息。领蚊帐杆的人很多，管理处发东西的桌子前乱哄哄吵成一片。营房科刘助理员看了我们的单子，说太多，减一半。我说，确实需要，山上值班人多。这时，旁边一个低沉的粗声说：“老刘，给他，战备值班，重要。”说话的那人是管理科老资格的刘参谋。

回到山上，蚊帐杆还是不够分的，我对炊事班的人说，咱到工棚里睡，那里更安全。大伙也觉得可以。施工连队走后留下的工棚，钢架搭成，上铺油毡纸，除了不防晒，里面热得很，防震绝对没问题。于是打扫了卫生，支上床铺，成了我们新的宿舍。

没过几天，更大的哀伤笼罩了全国。接到通知，9月9日下午4时要收听重要新闻，当我们听到哀乐响起，收音机播报《告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书》时，不由震惊了，八亿人民失去了自己敬爱的伟大领袖！

全国沉浸在一片悲哀之中，那些日子，大喇叭里几乎天天哀乐不断。所有地方降着半旗，一切娱乐活动停止。人们收敛了惯常的嬉笑，戴着黑纱，表情肃穆，行走匆匆，默默地做着手头上的事情。一时间，人们好像觉得失去了主心骨，又像是一下子长大了好几岁，成熟了许多，大家都在努力做好自己的事，来弥补着什么。

9月18日，星期六，全国同步召开追悼大会，各地设立分会场，济空机关的分会场设在大院小礼堂前边的广场上。

吃完午饭我们就往山下赶，早早地集合，整队站好。军区空军首长和一些老领导站在前头，我看见有几个年纪大的老领导被人搀扶照料着。

下午3时，追悼大会开始，哀乐响起，全场肃立默哀。正在这时，原本昏暗的天空突然狂风大作，一阵浓黑的乌云随风扑来。顿时狂风夹着雨倾泻而下。那一会，没有一个人动，大雨滂沱中，人们伤心到了极点，雨水泪水流在一起，早已分不清楚。不时地，有人晕倒在地上，立刻被人扶起抬走。默哀之后不大一会，乌云散去，雨亦停息。真是神奇，伟人长辞，感天动地，此绝非巧合，真可谓苍天有情，老天也在哭泣送行。

回山的路上，弟兄们一路无言，只听见脚步声在响。互相看看，每个人眼里似乎都有些红。晚饭时，饭堂中也不见了惯常的说笑，氛围中增添着压抑与沉默。

为了应付可能发生的事变，全国进入了一级战备。干部、战士一律不准外出，原地待命。所有人员停止休假出差，部队处于临战状态，全军上下气氛异常紧张。

20多天里，山上少了诸多喧闹，显得有些异常，人们匆匆往来，着急地忙碌着各自事情。洞库指挥所里，值班人员明显多了起来，甚至吃住都在山洞里面。首长们也住到了山上，就连常委会，也在山上开。一时间，这里成了大家关注的地方。

来得人多，炊事班也变得十分忙碌，一连几天，全班人很少歇息。没有人要求大家不休息，但所有人都异常自觉，像上了弦的钟表，起劲地走着。

管理处孙处长也上山了，连同一起来的，还有场站空勤灶的薛师傅。孙处长说，给你们加强一下力量，这一段，伙食搞好点，钱不够我给你补，需要什么你只管讲，可有一条，别出毛病！

晚上，薛师傅就住在我的房间里，因为屋里人来人往，纱门没关严，晚上睡到半夜，薛师傅叫了起来，哎吆吆，咬死我了！于是开了灯，我们俩一起打蚊子，不一会，白白的墙上就添了许多斑斑点点的红色。第二天，薛师傅说，昨天夜里我打没打呼噜？我说打了，很厉害，隔壁卫生室都听得见。薛师傅挠着身上蚊子咬的包说，咦，怪事！我怎么觉得一晚上没睡呢？这山上的蚊子太厉害了！

薛师傅菜确实烧得好，让炊事班弟兄学到了不少东西。然而，首长们并不在意伙食好坏，他们甚至都不到饭堂来，直接在值班室或会议室对付着吃，包子、面条，这些快餐性的东西最受欢迎。其实，那个时候他们最关心的，还是国内外的局势以及军队的动向，尤其关注黄渤海方向空中情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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